我的心快爆炸了!
上週某天上課的時候,緯緯(八歲,臉上常掛著兩行未擦乾的鼻涕,上課時會神遊在自己世界中,沒事兒就喜歡舉手發問與課程無關問題的男孩兒)舉了好幾次手,都只叫了「老~師~」一聲後,就沒下文,原以為他只是鬧而已,卻又在快下課前,無預警的突然舉手,急忙說道:「老~師~我的心快要爆炸了!」正在解答第五課習作問題的我,內心一震,回說:「天啊!你愛上誰了嗎?快!告訴我!老師幫你」班上一陣哄堂大笑,緯緯害羞的回答說:「不是啦!是待會兒要考試,我好緊張喔!心跳快停止了……可不可以不要考試啊!」
我會那樣回答,自己也嚇了一跳!我怎麼會這樣想?後來仔細想想,可能是因為每回上課,緯緯和坐他前面的女孩兒佳佳(九歲,個性活潑外向)常常互相嫌對方很吵,沒事兒經常一來一回的輕推彼此桌椅,而近來越演越烈,因此,讓我誤以為小時候的「打是情、罵是愛」的情節正在班上演出。呵!想太多了是也~
還記得小時候,因為母親盯我盯得緊,不管是功課或行為舉止,只要有任何表現,看起來不像「模範生」,就會馬上被嚴詞糾正。所以出門時,身上彷彿戴了幼兒園裡的「好寶寶彩帶」似的,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錯誤,這是一種榮譽也是一種習慣!殊不知,這模範生的光圜在小五的時候,就被一個從台北轉來鄉下的學生給摘了!
那時,轉學生剛來的時候,大家都直覺他長得很奇怪,頭髮捲捲的、還是褐金色的,連手毛也是黃褐色的!這對國小生而言,是很怪異的一件事情。身為班長的我,恰巧旁邊沒有坐人,老師就安排他坐我旁邊,並要轉學生有問題,就可以請教我。
雖然覺得他長得有點兒與眾不同,但以「模範生」自詡的我,當然熱心的帶他認識學校各處,每上完課一定問他有沒有問題,也會帶故事書到學校與他分享,而他也會帶小零食或小髮飾給我。漸漸的跟他比較熟悉了,知道他是因為父母離婚,所以被帶到二水鄉下與奶奶一塊兒住。髮色的不同,不是天生的,是搬到奶奶家住以後,才漸漸變成黃褐色的。後來,我才知道是因為奶奶家是牙籤製作工廠而影響他的髮色的。
可能因為班上有些比較早熟的男女同學,嫉妒我和新同學比較好,就開始有一些閒言閒語,說我們談戀愛。這在當時民風純樸的鄉下,保守的家風規範,是不被允許的,「談戀愛」是壞孩子的表徵。身為模範生的我,對於這項傳聞是心生畏懼!在害怕被貼標籤之下,開始對轉學生疏離。
不管他跟我說什麼,我都相應不理,他請我吃東西,我也不拿,放在桌上的東西,知道是他給的,就請別人吃或拿去丟掉。漸漸的他開始會有意無意拉我頭髮,吃東西時會故意灑一些在我頭上,更有一次因為他的捉弄,在我反擊時,卻被老師訓斥了,覺得很窘的我,對他大吼三個字「你走開!」,流淚不止的隔天,課桌上有了一道明顯用小刀畫了的線。我知道我們再也很難變成朋友了!
後來,六年級新學期開始,學校進行換班工作,我留在原班級,他被編到隔壁班。見面的機會雖然少了,但對於他的一切消息我卻是關心的。聽說,他變成了問題學生,常與其他男同學在學校廁所的某處打架或勒索別人,有一次甚至把別人的眼睛打到流血送醫縫了幾針;也聽說,他奶奶後來病重住院,他常常蹺課去醫院照顧奶奶;再聽說,他又轉學了,因為奶奶去世,他去了台南外婆家了。